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後樂園。
□曹旅寧
川端康成在諾貝爾文學獎獲獎演說《我在美麗的日本》中雲：“日本的庭園也是象征大自然的。日本庭園大體上是造成不勻整。再沒有比日本庭園那種復雜、多趣、細致而又繁難的造園法瞭……所謂枯山水的造園法，就是僅僅用巖石砌疊的方法，來表現現場沒有的山河的美景以及大海的激浪。這種造園法達到登峰造極時就演變成日本的盆景、盆石瞭。”餘訪學東瀛，正逢楓葉季節，閑暇時曾訪東京園林，以為日本園林雖源自中國，但也有若幹創新，確有超凡脫俗之感。
古河庭園
清晨至東洋文庫觀書，逢閉館，遂遊古河庭園。始自大門入，便有英式洋樓入眼，尖頂高聳。舉目望去，左首有西式大草坪，間道入一小亭，拾級而下，則有心宇池，仿佛草書心字，緣池左行，林中池中紅楓倒影一並映目。聽聞水聲，循聲而望，則瀑佈自石砌斷崖中湧出。越小橋，望塔影波光，竹籬木欄，矮不逾膝。突見枯石塊壘，立木橫一竹竿，猶瀑佈幹涸狀，禪傢所謂心中意象者是也。
向右首曲字形英式洋樓，下石級為花園，以灌木隔成方形或菱形，遍植薔薇玫瑰，顏色殊異，花瓣嬌艷，各掛名牌。園中花木，依歲序綻放，各顯姿容，鮮有重復者。又沿石級而下，越兩方坪，始自柴門出，隻見砂石鋪成馬車大道，由正門經洋樓，越西式庭園，停日式庭園柴門，終由後門駛出。其間古木森森，遮雲蔽日，鳥兒鳴唱。此間蓋仿效英式莊園而造。
此古河庭園明治元勛陸奧宗光別業，與明治時代鹿鳴館相仿佛，設計出於一人之手。二戰中東京建築悉毀於空襲，此因處城郊而僅存於世。日本對外擴張，始於甲午，陸奧時任外相為侵華急先鋒者也。來此遊者，能不感嘆時光流轉，滄海桑田者乎？
後樂園
今日赴神保田舊書肆，周日多閉館，遂步行至東京巨蛋城，遊後樂園。
正門不大，首見大泉池，有台中電梯公司數株紅楓，色澤鮮艷，碧波藍天，交相輝映。突聞山澗潺潺流水之聲，遂循聲前往，沿石徑上高埠，至駐步之泉。有石徑幽深，頓有山高林密之感，其間鳥鳴婉轉，動聽不已。沿石徑前行，過小石橋，別有一園，荷塘之上，有枯山水做沙洲之狀，其上植以小樹，舊為水戶書院所在矣。
復沿石徑行，過痊鷂碑，九八屋，田端，不老水(古井)，“藤田東湖先生護母陵廟之處”碑，築園者利用地勢高低、陰陽界面差異，營造不同自然氛圍！水聲、鳥鳴、小石橋，杉樹林連綿不絕。觀溪流圍繞全園而行，小石橋之多，可以想象。
又有門月橋、通天橋，山埠高峻，其間綴以八卦堂(遺址)、得仁堂，琴畫亭(遺址)、涵德亭。池水為山嶺巧妙所分割，形狀各異，有大有小，皆有紅色楓林及碧波，亦有枯山水做屏風狀，又有小廬山、西湖堤之名勝。
遊人遊蹤所至，心靈感受，當各不相同。此園在江戶九園中，當為氣魂胸襟寬闊，與眾不同者也。如今雖東京巨蛋城在旁，過山車轟鳴，孩童尖叫不已，卻無損此園靜謐之美！
入九八屋，其還堵皆為木長椅，屋中有方木桌一張，格外古樸天成。其四壁皆長條木窗。共有細方格兩扇，粗方格一扇，條狀四扇。
諸池連接處有一砂石坪。自有十餘松環繞，皆以草席、草繩纏繞其腰。其一粗大左傾者年齒久遠，別具風姿。以圓石連線，與石徑相隔斷，自成領域。由此號為松原。
園中又有梅林，藤棚，紅葉林，稻田，紅菖蒲海，彼此交相輝映。大池中有懸索橋觀魚，遊人以手中餌料投食，隻見黑色錦鯉數十尾，皆揚首張口，激起浪花。
大泉池邊百年大樹數株，皆彎曲向池中，其間樹影婆娑，水影光波，別有韻味。大泉池中有一島曰蓬萊，其上林木繁茂，水中又有奇石。過石橋復由石徑上山，石徑兩邊有排水小溝，石徑圖案各異，皆以石料鑲成，兩邊落葉繽紛。左首一石徑高下幽深，至石亭遺址，則斷阻不行。右首一石徑則蜿蜒通向正門。
此園建構明清之際，由水戶藩主光圀，采納東渡明遺民朱舜水之議，引進門電梯維修公司月橋、西湖堤、小廬山等中國名勝，並以范仲淹《嶽陽樓記》“先天下之憂而憂，後天下之樂而樂”命名。
◎曹旅寧，學者，現居廣州。著有《黃永年與心太平盦》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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